“秋螂叫三聲。窮漢子嚇一驚”。五十年代初出生在農(nóng)村的我,從小就不知聽身邊的大人們講過多少遍這句話。當時并不完全明白這句話的含義。隨著年齡的增長,慢慢了解到,秋螂,有的人叫做“秋涼子”,就是一種在樹叢中深藏不露的類似知了的東西。其實,它又不是知了。它的體型略小于知了,會飛,鳴叫起來聲音的高度絕不亞于知了,但比知了的叫聲更悅耳一些,是有高低起伏的,不像知了叫起來就是刺耳的直腔。聽到了秋螂的鳴叫,預示著蕭條肅殺秋季來臨,距離寒冷的冬天就不遠了,總會讓人產(chǎn)生一種莫名的悲戚與傷憐之感。
秋螂的登場,是在知了隱退之后的八、九月份,這時天氣轉涼,正是應了那句老話:一場秋雨一場寒。古人就有“八月秋高風怒號,卷我屋上三重茅”的詩句。新中國成立后,尤其是農(nóng)村,還是非常貧窮落后的。在農(nóng)村,幾乎每個家庭都有好幾個孩子。大家都很難得有一件像樣的衣服、鞋襪、書包等,很多大人會為全家人的生計發(fā)愁。
那時,我的母親是當?shù)匾患曳b廠的負責人,她的裁縫技術可是遠近聞名的。我們兄妹們的衣服都是她老人家親手縫制的,包括帽子、手套、書包等。即便是破了的褲褂,經(jīng)她手一縫補,就成了令人眼饞的點綴;舊了的衣服,經(jīng)過修改,也能很合身的再次利用,不是內行人幾乎看不出來。
進入六十年代,讀完小學升入初中的我參加了宣傳隊。那個年齡段的孩子,大家都以有一身真正的軍裝為榮,實在弄不到的,扯來幾尺白洋布送到染坊店染成軍綠色,再請裁縫師裁剪、縫制,穿在身上,扎上腰帶,登上舞臺,心里不知有多美。因為我有一個勤勞能干、心靈手巧的母親,身上的“行頭”自然不會落伍于他人。
改革開放以來,特別是黨的十八大、十九大以后,廣大城鄉(xiāng)居民的日子都好了起來。而農(nóng)村人的居住、穿著、餐飲、出行等條件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善。農(nóng)村人的居住環(huán)境、生活水平的提高,令很多城里人羨慕與向往。一些有條件的城里人都設法在鄉(xiāng)下買房子或者宅基地建房,樂意去過那種遠離鬧市,清心寡欲的田園生活。而莊戶人家再也不會因為自己是農(nóng)村人而自卑。他們享受著政府的各種優(yōu)惠政策:種地再也不用完公糧、交地畝稅;孩子上小學、初中享受完全免費入學,特困戶、傷殘者還能按新規(guī)享受國家補貼;有人生病了,國內再大的醫(yī)院也能看得起了,因為他們都有新農(nóng)村合作醫(yī)療保險。不像從前,誰生了大病、重病,只能在家等死。我認識一戶農(nóng)家的孫子還不到十歲,被查出心肌先天缺損,嚴重影響孩子的正常生活、學習和活動,一家?guī)状顺畹貌坏昧。后來?jīng)人指點,通過網(wǎng)上掛號,去了上海一家大醫(yī)院,順利地為孩子做了手術,國家給報銷了多半醫(yī)療費用;\罩在一家人心頭上的烏云瞬間散盡。現(xiàn)在孩子健康如常,已經(jīng)走上社會參加工作了。
至于人們的服裝穿戴,再也沒有了五、六十年代的寒酸窘態(tài)了。幾乎找不到誰家還會等衣服穿破了、舊了才去更換、也沒有誰無論什么季節(jié)都是那一身衣服。那些追求時尚的年輕人更不用說了,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,只要覺得衣著不再新潮,立馬更換。不管嚴寒還是酷暑,再也沒有人擔心被熱著、凍著了,家家都有空調、風扇、取暖器。即使滴水成冰的大冬天,也沒有幾個人像從前那樣穿著肥大臃腫的棉褲、棉襖了,都被那些保暖性能很好的新潮服裝替代了。
可想而知,還有誰會擔心秋螂“叫三聲”?怕是它喊破了嗓子,也沒有人去理會它了。(淮上老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