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來,悠閑的生活是人生的一種高境界,但得之者甚難。這除了要有能維持溫飽的生活基礎,還得有較高的生活情趣。年輕人有時能悠而閑不起來,中年人既不悠也不能閑,老年人閑是沒問題的,但能不能悠起來難說。悠在心,閑則要關起自己的心門。
古色古香的潘集區(qū)蘆集鎮(zhèn),原先集東西兩側各有一條較大而深的蘆葦溝而形成,蘆集又名蘆溝。走近街中心,引入眼簾的古題字“春來茶館”渾厚有力,頓覺春風神怡。古茶館的對門,左右皆是飲茶之處。茶館臨街而立,門面簡陋陳樸,布局并非正兒八經的茶肆,而是如同住家,以房屋結構而因地巧設。進門即茶室,十余人坐在小凳上,一邊飲茶,一邊看電視,喝著聊著,看著說著,從衣著上看,大多是上年紀的,應為村民(街民)。老來閑著,放下家務的瑣碎,置身于老茶館,捧一壺老茶,或濃或淡,細品百般茶味,百味人生。越看越覺得這是一幅古集鎮(zhèn)的風景,一番不可多得的鄉(xiāng)土風情。
茶室的中間是待客的古色茶桌,長桌的兩側是厚重的木椅,一把茶壺,青灰色,熒熒有光,有名的六安瓜片、霍山黃芽,黑黝黝的,茶尖裸露出壺口,散發(fā)著縷縷茶香,緩緩彌漫于茶室。蘆集不產茶,蘆集人借六安瓜片及大別山茶葉,利用老蘆溝集家家都有井泉水的特質,打造出蘆溝香茶特色品牌。陽光從窗戶的柵欄間透出來,四壁張貼著各色人的飲茶圖,他們是靜止的,而我們是活動的,我們的舉杯啜飲,猶如他們優(yōu)美的定格。茶壺下褐色的托盤,鐫刻著“茶緣”二字,茶水沁人,字跡發(fā)黑。能來蘆集,確實是以茶為緣。若不是慕名千年古茶鎮(zhèn),我們怎么會來到這逶迤淮河的內河架河岸古港口碼頭茶鎮(zhèn)。
史料傳說,蘆集歷史悠久,是古州來下蔡國時臨架扼淮的軍事要沖之地。濱架水而瀕淮,周際臨水,中挾方園二里之汀路,四角架橋通途進出。下視集南崗咀抵淮港口碼頭。亙古以來,曾幾度水路通貿,商賈鼎盛,名噪千里。據(jù)說宋、元、明以來,就有金、幸、王、胡、馬、杜、陳、熊八大姓居住此地,集市中心以金姓居住為主。古集鎮(zhèn)四角橋上井,井上廟遙相呼應。南下東去的官道招來南來北往,東去西上的路人商旅,說書斗唱,算命卜卦,貿農經商等五花八門擁而云集,竟成為歇腳、打尖的好地方。一時間店鋪林立,小街縱橫。特別每年農歷四月初八廟會人山人海,貨暢其流,時至今日不衰。
廟會期間,持續(xù)數(shù)日,那石條鋪就的街面上,你擁我擠,生意叫賣聲聲縈耳,地攤雜貨,騾、馬、豬、羊黑壓壓一片,服飾、錦帛,家具琳瑯滿目。人流沉醉于笑聲、歌聲、喝斥嘈雜之中。
特別引人注目的京劇良友班是周邊百里范圍內較大的農村集鎮(zhèn)京劇團,唱大戲,演名戲,接親訪友,熱鬧非凡,逢年過節(jié)一般。
蘆集老茶館茶價低廉,并可不計時間地泡在茶館里,這里不是有錢人的久留之處,而是悠閑人的駐足之地。茶館門兩邊對聯(lián):“雖無揚子江中水,卻有六安山頂茶”。門前掛著鳥籠,一只鸚鵡,見著美女,冷不丁地會說一句,“你真漂亮”。有人遞給它一顆花生,它竟從容地剝去外殼,啄開米粒,悠閑地享受著美食。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,赤著上身,手持一桿近三尺的煙袋。悠悠吞吐著白色煙霧,和著銀白色胡須纏繞在一起,宛如煙雨歲月,讓人頓入一種悠閑而虛幻的境界。享受蘆集的慢生活,在老茶館里;分享蘆集溫柔生活,也在老茶館里。我只是過客,正如我匆匆地來,又匆匆地去,不帶走一片茶葉,卻捎走縷縷清香。
蘆集,這座飄香的古鎮(zhèn)。香風四拂,從六安茶尖上萌發(fā),從街巷的古屋里散發(fā),從千百年的歷史文化中引發(fā)。茶香、書香、撫琴的檀木香,香在里里外外,香得透透徹徹。悠閑品茗悠閑樂,怎一個“香”字了得。
在中國,喝茶的方式很多。在辦公室,一杯清茶放在面前,公務忙碌間,喝一口茶,解渴潤喉。在老茶館里喝茶,所謂一人喝茶得其神,兩人喝茶得其味,三人喝茶得其趨,七、八人喝茶得其雜。雖然形式質樸,但常喝延年益壽,飯前增食欲,飯后助消化,少喝不過癮,多喝不脹肚;春喝清涼、夏喝消暑、秋喝生溫、冬喝增暖。一年四季,這里的人們只要一有空閑便坐進茶館,一邊喝著茶,一邊嗑著瓜子,家長里短,談笑風生,熱熱鬧鬧,座無虛席。我們在茶樓之上喝茶,喝的是茶,品的是風景,茶人之意不在茶,而在四周之景也,喝出從容、喝出淡定、喝出輕松、喝出悠閑。(蘇登芬)